风烟云雨诀历经近万年时光传承,留存精华、去其糟粕,早已经是名动天下的绝世杀招。赤河众人虽然不知此法威力,但从那一丝一丝切割空间的剑线上,无尽死亡的威胁已经深深穿进了心底。

温天河打了个一个寒战边退边守。他并非居高临下不认事实的蠢材,不论这半年时间发生了什么,几番交手之后他心中对沈澜威胁程度的评分已经暴涨千万倍。他知道沈澜这一招一定是难以承受的法门,是以他毫不留手,赤红龙胆枪随着他身躯晃动游走仿佛水波般荡漾,霎时间碧绿与海蓝交汇一处。起手兑坎之道、两两归一,灵随枪走,名唤“螭龙藏渊”,却是一招将生灵物化之美好藏匿于万丈水波滔天银河之间的绝顶防御反攻法门。此法一出千江万河环绕温家少主奔腾呼涌咆哮翻滚,数不清的五爪天龙盘桓其中,但有侵犯者虽远必诛!

不过不论多么繁浩的场景,多么震慑心魂的交锋,都似乎无法带给沈澜哪怕一丝一毫震颤与退缩。他一步一前,忽然间深青色身影闪烁虚光,众人定睛再去看时又哪里还能见到沈澜踪迹?

光逾闪电,动若天光,遨游虚空里,须臾千百变。下一刻沈澜闪现而出自虚空灵气海而来,然后周遭剑线流转周天,青年仿佛被裹在茧当中的金蚕,所过之处就算自己不出手,那些空间也都被切割成芥子碎片。

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行动的,他的身影瞬移来去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他下一刻会出现在哪里,而往往他下一次出现的时候,炁剑卷来剑罡如星辰砸落势无可挡,砍在赤红龙胆枪上直教温天河虎口裂开疼难自忍。

温天河有些懵了,且不说这根本摸不清踪迹来路的身法玄妙无比捉摸不透,在如此短暂的现身时间里刺出的剑招居然能有这种不讲道理的威力,难不成之前沈澜一直没有用全力?这种招数一方面让他气得牙痒痒、另一方面又让他眼红无比。难道这些就是当年压制了整个赤河界的那个叫北胤的人传授的书法吗?为什么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什么便宜都在他手上?温天河气急败坏,只是他现在只有防守的功夫,螭龙藏渊当中的反击招数面对神龙首尾的沈澜来说,居然失去了一切效果。

这样的斗法,还怎么继续?

在这一瞬间他心生退意,自以为瓮中捉鳖信手拈来,没想到竟被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他只觉得沈澜的身影像蜂鸟的翅膀——完全看不清;像风中的旅者——吟唱着、交融着,和天下所有的风都交汇在一起了,他完全没有办法。当兑坎相合的防御法门势到尽头,沈澜劈开层层水波剑荡八方,剑罡辟天而下直捣黄龙。温天河擒枪去挡,登时感觉手臂酸麻疼痛直欲断裂,一股霸道无比的黑白灵气直钻入自己经脉穴道当中。温天河后退上百步才停下身,满脸不置可否与不甘心死死盯着沈澜。

前一刻还杀气腾腾的青年气势又“弱”了下来,弱得很难察觉,弱得与先前判若两人。

众人顿时明白过来了。这是一个可以心分两用操控肉身元婴同时进攻的怪胎;这是一个准备将铅华洗尽与极致杀伐融汇一身、仿佛不同模式根据敌人随时切换的胆大包天却添姿卓绝之人;这是一个拥有着沈清欢赤河最纯粹血统的沈家后裔;这更是当年威震赤河的北胤拼命要带走助他一臂之力的弥天之人。

这样的人,生来就是一日千里鹤立鸡群;这样的人,能不与之为敌就不要与之为敌。

沈澜看也不看他,目光冷淡自言自语道:“北胤掌门师伯传授的这身法当真厉害。这才只是其中第二层“上清灵宝身弄经纬”,不知道这第三层太清道德身会厉害到什么程度?”

他轻轻点头小声呢喃道:“嗯,可以试一试,用不好也不吃亏。”

“原来这小子第三层还没学好…还好我耳朵好使。”温天河心中暗道:“不行…这第二层已经厉害成这样,据说当年北胤和沈清欢大战之时身法玄妙无比,极有可能就是沈澜嘴里这什么太清道德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以我现在的状态想留住沈澜五五开都难说,继续打下去倘若输了这场对决简直把温家脸面都丢光了。”

他正思索如何应敌人,沈澜手指前段炁剑已经汹涌不绝滚滚而出。青年抖了抖剑身,龙吟清啸不绝于耳,那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炁剑,没想到在沈澜手里竟能有这般锋利瑞度。

“等一下。”韩灵枢忽然开口,“沈...沈澜你等一下。”

“等什么?”

“要不别打了…我听到了,你说要用那什么身法的第三层,你是不是还没练成?”

“那又怎么样?”

“那就别打啦!沈韩温三家原本就是同气连枝的赤河界砥柱,难道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人要杀我,我自然杀将回去。”沈澜冷眼看着温天河,“起来,接着打。”

温天河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心里又忍不下这口恶气,驻着赤红龙胆枪站起来,又摆了个应敌的起手式。

“别打啦!”韩灵枢柳眉倒竖,“温天河!有本事下次你再来。输就是输了,难道还输不起么?”

“谁输了?”温天河怒道:“这才多久,还没打完呢好吧!”

“你打得过他吗?今天你要死死在这里了,怕是给我和沈澜惹一屁股麻烦。”

温天河眯着眼,“我会死在他手上?”

“我不知道,不过你实在拿性命开玩笑,我也无所谓。不过你不许伤他,他…你要是伤了他,总有一天我要你偿命的。”

“你!…”温天河心中苦楚说不出来。沈澜看了一眼韩灵枢道:“这么担心我?”

“你要是受了伤,我可没法跟灵尊交待。”

“就这么放温天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