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山河图!四象归一!溯流百代!蜉蝣!大樁!不悔!斩情思!三生决绝!山老玉碎!黄泉碧落!遗世听风!”

同样的话语、同样的声音从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嘴里传出来,仿佛灵魂深处的共鸣,沈澜与元婴沈澜炁剑合并极致绞杀,双重听风剑舞前后十三式行云流水,前式之终乃后式之始,环环相扣生生不息,从回风舞雪到遗世听风,那招法威力几乎提升了上千倍。

众人只觉一阵黑白炫光虚空炸裂,随着剑炁发散兵刃撞击之声不绝于耳,刀光剑影中的两人全力搏杀。如此良久之后斗法暂息,温天河红缨皆靡面色如败,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白银战铠裂纹斑斑,背后银披不再,只从外人看来是惨得不能再惨了。反观对面沈澜,两个青年并肩而立炁剑流转,竟似没事人一般。

沈澜嘴角微挑,“赤河温家,不过尔尔。”

温天河气急败坏,眼睁睁看着沈澜走向韩灵枢却不敢随意发招。方才两次交锋,一道南华蝶剑梦生梦死,一道听风剑舞惊为天人,仅仅半年的时间面前青年就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如此一日千里的成长叫温天河暗自惊心。他并不是害怕沈澜,他只是在等青年露出破绽。他仿佛深林孤狼隐匿一边,若没有把握就算他心头再如何不甘如何怒火中烧,他都不会被怨怼与愤怒冲昏头脑。这就是百战沙场练就出来的铁血意志。

沈澜一步一步迈向韩灵枢,目光如冰盯着周遭温家家将,青年身上不带杀意,但那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冷让众人如坠深海冰窖。然后沈澜在韩灵枢面前站定,看着少女。

韩灵枢心头一慌,不知道沈澜站在离自己近在咫尺几乎可以感觉到彼此呼吸的地方是干什么的。下一刻她浑身都僵住了,因为沈澜搂紧她的腰肢,狠狠吻在她双唇上。

舌头不讲道理地撬开少女的嘴,韩灵枢惊慌失措又委屈又恼火,恨不得立刻一巴掌过去把沈澜打飞。她刚准备推开青年盛怒发作,只觉得胸口与青年身体接触的地方、对方身体当中一阵奇怪而又紧促的翻滚,紧接着从沈澜嘴里喷出一口鲜血,而这鲜血,全部流到了韩灵枢嘴里。

少女忽然间明白了,沈澜早就重伤在身,只不过他始终强撑着没有露出半点破绽、始终保持融汇于天地间的冰冷压迫敌人、始终以一幅云淡风轻舍我其谁的姿态试图凌驾在温家众人之上。这就是他现前说的“诈”,倘若这口血在众人面前吐了出来、被别人看在了眼里、这份无敌的威慑还能留下几分呢?

沈澜要的就是一个战无不胜不可战胜的天神形象。他要让所有包围在此的人知难而退。

韩灵枢委屈得眼泪都冒出来了,不过她没有推开青年,血液特殊的味道在口腔里晕开,少女牙齿用力,一口狠狠咬在沈澜嘴唇和舌头上。

良久之后二人唇齿分开。

“咬得真狠。”青年面无表情慢慢说道。

“咬得你一辈子记得。”韩灵枢恶狠狠地开口。只是在旁人看来,这一出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小情侣之间的秀场,那嘴唇上的咬痕以及伤口里流出来的鲜血,更像是向所有人宣誓自己的主权。沈澜环顾四周,沈彦冰难得地偷笑,而包括温天河在内的温家众人则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目瞪口呆。

“你…小子你好胆...竟敢…”

“半年之前转轮镜旁灵枢就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倒是你,方才恬不知耻不知道在想什么。”沈澜冷笑道:“这附近能给你吃的自家兄弟的尸体不多了。给你十吸时间恢复,能打就接着打,不能打就滚。”

温天河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也从未有过如此暴怒的情绪在胸腔爆炸开来。一直以来韩灵枢都是他心之所向、也是温家最为适合的儿媳人选。不曾想半路杀出个沈清欢的儿子,半年前还只是蝼蚁般的存在,没想到半年之后竟骑到了自己头上。这让他如何承受?

纵然是百战之将,温天河心头也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第一次想就这么把沈澜杀死。他心里那个杀戮的声音在催动着他。

沈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高手过招,心态为重。倘若心态崩溃了,还要如何应付别人攻守杀伐?

温天河狂怒爆喝道:“温家将士,炼狱铁血军魂起,百万杀伐锐气出。今朝剑指天南地,直教敌溃鬼神哭!军魂杀气何在?!”

“喝——!”

一众温家家将异口同声,他们虽然不曾行动出招,但从他们身上萦绕出来的赤色战斗杀气却如蒸腾的烟云一般笼罩了栴水湖畔这一方区域。韩灵枢不曾见过如此铁血军魂。个中杀意淋漓尽致,恨不得要让当中之人发疯自尽。沈彦冰颦眉站在少女身边,灵罡与剑气合并削弱杀气对她的影响,只是这样一来,沈澜就暴露在杀气当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