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干涸河床一样的经脉里,缓慢地重新注入了汩汩灵力,沿着周天开始生生不息的循环流转。几近灯枯油尽的丹田里,也开始慢慢积聚起真元,尽管微弱,却足以让令狐恒欣喜不已。

黑雾重重包围中,浑无日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令狐恒才再次睁开了眼睛,但仍然只能看到三丈外的距离。令狐恒心中知道,异瞳稍稍恢复了一点,也明白了,没有灵力的支撑,他的异瞳也只是摆设。

身上的伤势虽然已经得到了缓解,可那阵阵抽痛却依然不时袭来,几乎把他淹没在无尽的痛楚之中。饶是令狐恒神经坚韧,也觉得难以承受。

他勉强地站起身子,却发现脚下软软的全然不着力,却又偏偏沉不下去,好似踩在了一堆棉花之上,那种强烈的反差,令人一阵恶心。

令狐恒打量起周围的景象,发现自己站在一团黑雾之上。就像湖面上漂浮的树叶一般,只是不明白为何不下沉。

他试着催动神觉搜索,可哪料到仅仅去到不到三丈。便感到一股莫名的阻力,那黑雾好似蕴藏着强大无匹的力量。即便是神觉也刺透不了,简直就像撞进了棉花里一样。

令狐恒更是疑惑,甚至反问自己:“这里真的是困魔渊吗?或者这里已经是阿鼻地狱?”

他思来想去,都思索不出任何答案,反而更陷入了迷茫。

令狐恒假设自己真的在困魔渊内,那如何才能出去?唯有向上飞!打定了主意,他便提起灵力,朝着上方飞去。可是没到十丈。便感觉灵力不济,浑身汗流浃背。

令狐恒不想逞强,以免触动伤势得不偿失,无可奈何之下唯有重新坐下,静修起来。

待到灵力稍稍恢复,他又再次飞升,可那黑雾好似真的无穷无尽一般,也不知道循环往复了多少次,令狐恒早就无法判断自己究竟飞升了多远,又耗费了多少日夜。但前方仍然是一片漆黑。若是换了个人,说不定早就神经错乱,自暴自弃了。可令狐恒神经坚韧。哪里肯放弃心中的希望?日复一日的飞升,虽然毫无希望,却把自身的伤势修补得七七八八了。

令他惊讶的是,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居然听不到一点其他声音,四周寂静得连风声都成了他能够听到的最可爱的声响。也亏得他尝试过闭关静修,不然他早就疯掉了。

除了飞升,运气疗伤,令狐恒想得最多的还是杨知霜。但奇怪的是。他对药老、灵瑶、灵誉他们的仇恨,似乎并没有那么刻骨铭心。甚至觉得在这死寂的世界里,即便是他最憎恨的凌天宫宫主公孙威。此刻若是站在他面前,跟自己说两句话,也是极好的。

这天,令狐恒再次竭尽全力,向上飞升了数十丈,脚下的黑雾开始渐渐稀薄,但头顶还是一片漆黑,看不到一丝光亮。

他仰头思量道:“虽然不见日月,但总该有了半个多月了罢?如此算来,已经飞升不止三百丈,早就超过了古剑山了,可是周围除了黑雾还是黑雾!”

“这真的困魔渊吗?但魔在哪?若说是地狱,总该有牛头马面,大小鬼差才对!”

令狐恒继续想道:“先是凌天宫杀我父母,义父又为我而死,凌天宫诬陷我,使得我和霜儿离弃。老道士、大块头,又不知躲到哪里去了,高矮老者也不为我出头,现在,连老天都抛弃我了吗?把我关在这个比地狱更黑暗,更死寂的鬼地方,连我的仇人都不曾见到一个!”

令狐恒越想越激动,埋藏在心底多日的愤懑悲苦,一股脑翻腾起来。突然,他用尽全力朝着无尽的黑雾厉声叫道:“什么天道冥冥,什么大道三千,全是骗人的!我有何罪,为何要把我关在这个鬼地方,为何没人回答我,为何这么不公!!!”

激动的吼叫声在回荡着,令狐恒越叫越激动:“贼老天,狗屁老天,你若有眼,你就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世道!!!”

“为何要让我受这么多苦难,为何我从不害人,别人却把我的亲人、爱人一个个剥离?为何他们都打着欺世盗名的旗号,你也不曾给他们一点惩罚?”

“你的狗眼睁不开是吗?你是死了吗?或者你怕见到我?难道你也像那些伪君子一般同流合污,把我丢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狱之中?”

令狐恒似乎要把自己满腔的怨愤尽数吐出,牵动心脉之下,一口逆血吐出,顾不得擦拭,拔出“无锋”仙剑哈哈冷笑道:“狗屁老天,你听到了吗?不要像乌龟一样躲在壳里,有种出来我们见见面!你不出来?那就让我用手中的仙剑捅破这天,砸碎这地!好叫所有人都知道,你这欺世盗名,虚伪卑鄙的懦夫!!!”他激动得胡乱地挥舞着仙剑,好像面前就是那狗屁老天一般。

回声一直响个不停,也分辨不清他到底喊了些什么。他说完最后一句时,突然听到一个刺耳的笑声道:“哈哈,叫吧,叫吧,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的!”

令狐恒一怔,仗剑而立,低喝道:“是谁在嘲笑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