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一盏茶,太子对小乔道:“说到哪里了?若是上殿告御状,你要拖上本宫与端王为你父亲做证?端王倒也罢了,他或会替你说上几句什么,本宫却为何要做这个证?你父亲,他有这个资格吗?”

“启禀太子殿下:我父亲有资格!”

小乔一站起身,赵瑜也跟着起来,太子不耐烦:“坐下!不准站着!”

就看不得这两人腻成那样!

他老早知道小乔,心里对那孩子挺同情的,若不出意外,好好带回来养,长大了给他一份前程就是了,若是没那份心机能力,也少不了他的富贵,跟着赵瑜,替赵瑜打理些私人物事,忠心耿耿近身照顾他起居,不也很好?像他们这样皇家出身的公子王爷,每个人都有至少一两个从小相随的、完全忠诚于自己的贴心奴仆,很多时候,这样的奴仆比亲兄弟还靠得住。

没想到小乔变成女孩!说开了也不觉奇怪,毕竟那时候太小,赵瑜伤在脑子,变傻了看不出来是有的。实话说如果小乔不是罪臣黄继盛的女儿,他也很喜欢,尤其刚才她与太子妃从后边出来,着男装清丽脱俗,文雅秀逸,极少见到哪个女孩穿男装有这么好看,气度从容华美,仪态风流洒脱,看着眼睛都挪不开去。

可她再好再出色,就是一罪臣的女儿!想为黄继盛翻案,想做赵瑜的王妃,谈何容易!

太子后悔莫及,思虑不周啊,他原先是请了人家来,现在想遁走都不可能了!赵瑜如狼似虎一般相随左右,不给黄氏兄妹一个申诉的机会。他能安心过日子吗?赵瑜是谁,是他亲弟弟。疯狂起来什么事都敢做。要放过做哥哥的才怪!

只好陪小乔半天,看她怎么编,赵瑜不是傻子,再护短他也能讲道理。只要让他死心,就可以了。

小乔听话地坐下。认真说道:“请太子殿下和端王回想一下当年那天晚上,在宫里和楚王府所发生的事情!当年四位公子,谁在这宫里被囚?谁在王府急忙赶来?汇合之后谁将你们送出宫门?”

太子唇角轻扬:“怎样?若是我们兄弟记不全。是否你可以重现当晚情景?”

“是的!我哥哥。黄文正可以!”

“黄文正上前,你说!”

黄文正走上前来,兄妹俩交换了个相互鼓励的眼神,黄文正便一伍一拾,将四宝转述的,黄继盛那夜的活动。尽量用平稳清晰的语气、简洁词句说了一遍。

“那夜,父亲让属下钱贵田去了楚王府报信:大公子和二公子被囚在宫中。父亲让报那信的意图,是想通知府上有能力的人前往宫中接应二位被困的公子,因为形势严峻,城中忠于楚王的侍卫将士几乎都被控制住了!而大公子身上藏有密诏,必须要拼死保他出城!钱贵田送信的当儿,父亲在宫中四处巡走,他身为兵部左侍郎,明为察看布防情况,实际探找适宜路线,清点可以用的人员,但他很快失望,叛王手下党羽很精细,周围所有人几乎都换了个干净,有的几名内侍,内侍不会武,不抵用!叛王有令:王孙公子,可进宫不可出宫!从楚王府来了五个人,两位公子,三位侍卫,加上报信的钱贵田,一共六位,若是让人看着你们招摇进内,立即就会被执住,你们是从延平门进来的,那是条专运死去宫奴和不洁之物的通道,但也需得增岗,父亲费了一番心思拦住增岗将军说话,缓得一缓,自有一名小太监去带了你们速速进来……之后,接应出大公子和二公子,仍是被发现了,此时要想出宫难上加难!公子们和皇宫侍卫短兵相见,救护的不管是旧日忠心的人还是内侍,统统身死,父亲也是护卫你们的人之一!他砍杀了众多皇宫侍卫,将你们引进黑暗的宫院,可曾记得?他将身上暗卫腰牌交付公子,问过一句:‘哪位公子?’答曰:‘赵琨!’然后父亲告诉他:暗卫腰牌,皇帝亲赐,拿着他,顺手抓地上护卫们的盔帽戴上,一人执牌,可带领属下整队人马只说出宫执勤……就如般,父亲断后,二公子赵琨领了你们走,钱贵田相随,宫外的马匹收藏在何处,他知道!”

堂上再一次静寂无声,太子和赵瑜沉浸在往日那惨烈的时光中,蓦然,太子目光如炬,看向黄文正:“为何现在才来说?可有什么物证?你父亲不是服罪死了吗?”

黄文正低头道:“父亲未死,带着全家人流放在北边!我与妹妹是因为那晚逃出家门,才免了几年后的那场流放之苦。父亲身为先帝暗卫,本事应不小,见过他的侍卫肯定活不了!如此他护得你们出城之后,仍能潜在京中,因为他是先帝的人,他必须守在皇宫、守在先帝身侧,暗卫腰牌没有了,他还有兵部腰牌,但先帝很快驾崩,叛王夺位,他只好隐忍在朝中,期待当今皇上回来,谁知道,被奸人所害,父亲没有物证、人证,申诉无门,唯有服罪!”

黄文正黯然神伤,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