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义候董华昌早两年前在江南见过韦越云,那时她还小,已经出落得妍丽灵秀,让人见之挪不开眼,他一直念念不忘。正妻缠绵病榻日久,那几个妾室成日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把好好一个候府闹得乌烟獐气,混乱不堪,虽然是为妾室把正室气病,但同时也对几个妾十分失望,没了兴趣,无意扶妾为正,只想另觅佳偶。

妻子去世,他便求娶信义候幼妹孙兰贞,明知信义候会反对,最后终是说到了韦越云,韦越云姿色绝世,聪慧无双,小小年纪竟能运筹江湖赚取大量财帛,令人吃惊。她自身条件太好,奈何家世不济,他堂堂威义候肯俯就,许她正妻之位,她总不能嫌弃他是续娶,且家有妾室、庶子,只要她嫁进候府,他便为她娘家哥哥谋个好前程,尽力扶助她韦氏家族,没什么大不了的。

威义候打着如意算盘,满心期望能和文娇搭上句话,今天凑巧来到孙府和信义候闲聊,两人在书房坐着,得了孙夫人派人报信,说在暖棚花房可以见着姑娘,他赶紧拉了信义候跑来,装作暖房赏花不期然撞见了两位姑娘,这还没看够呢,孙兰贞便拉了文娇离去。

威义候眼看文娇不发一言低头温驯地跟着兰贞走出暖房,顿时心急起来:

“这丫头……不枉我想了她两年,竟是出脱得如此绝色!如今她也看到我了,她花容月貌,我仪表也不差,立马可以上门提亲,拟婚期……”

孙文斌苦笑:“你当纳妾呢,这么容易?若是别个姑娘我才懒得管。爱怎样怎样,可她是韦越云,我妹子护着她。我便得护着,你不能强来啊,到时坏了事别怪我!”

威义候笑了:“我是娶妻。不是抢人,怎会强来?说吧。什么个章程!”

“实话跟你说,我妹子没跟越云提你这茬,她还根本不知道呢!”

威义候怔了一下,随即淡然道:“她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兄如父。只与她哥哥论婚事便可!若要顾及她的想法,今日见了我,便与她讲明白,还能出得什么差错?”

孙文斌道:“道理是如此,可现在这些姑娘,我也弄不懂她们心思,兰贞说越云表面和气温婉,其实心性高傲,不一定肯做填房继室呢!所以,非得让她也看过你了。然后再慢慢跟她说,她愿意,才行!”

威义候有点不高兴:“我堂堂威义候,巴巴儿跑来让她看。还要等她说愿意,若是她不愿意呢?难道我就不娶了?天下美女无数,家世出身比她好的多了去,我看上了她,肯给她正妻之位,诰命夫人,这是多大的荣幸!多少女子想要还要不来!依我看,让她知道这回事就好,其它的只与她哥哥相商,男人办的才是正经事。至于她对我有什么心思,那没关系,等抬进我家,成了我的人,我自会让她满意!”

孙文斌也很无奈:“可依兰贞的意思,却是要你现在让她满意了,她才肯嫁进你家,做你的人!”

威义候有些焦躁:“孙兄,嫁给我的,到底是兰贞还是越云?”

“你也知道兰贞那样的体质去到你家,不够你那些妾室折腾两天!不管是兰贞还是越云,她们是一样的想法——看你的表现!”

“那要怎么做?”

“听我的,先礼后兵,一步一步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终究是你的!”

威义候瞪视着眼前繁茂的红花绿叶,半晌方道:“好吧,年后我也要出京办点事,此事拜托孙兄!等我回来便是阳春三月,百花盛开之际,我要迎娶新妇!”

文娇如往常一样在信义候府用过晚饭,回到城北杏仁街家里天色已落黑,沐浴过后便直接上床躺下,今天觉得很累,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乱,心里痛,直折腾了半夜,忽觉身上阵阵发冷,口干咽燥,小丫头小鱼值夜睡在外边,起来替小姐掖被子,一摸她后背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跑去喊醒青梅和姚妈妈:

“小姐身上烫得吓人!”

请了郎中来看,只说是感了风寒,开了方子,姚妈妈亲自去捡药回来,青梅细细地熬药汁服下不提。

这一病便是十几天,黄文正隔两天又回家探看一次,脸上满是怜惜忧虑,他只道妹妹久离故乡,再回来反而水土不服,得再过些时,才又习惯了吧。

文娇没告诉别人,写封信应对孙兰贞的邀请,只说快过年了,在城里也有几位远亲,得先去走走,年后大家才好互相拜贺新春,亲请她与宋聘婷解释一二。

至于冷月和沉星,让青梅提前封了新年红包,放他们自去过年,文娇从不问他们家在哪里,但过年了,谁没有个地方去呢?

冷月、沉星问了青梅知道小姐病重,相互看了一眼也不作声,默然离去。

病了自然就不会出门,呆在家里不会有什么危险。

宋聘婷却很不满,说文娇不够意思,她好不容易回到京城了,见个面都不行?非要拉了兰贞去找她,兰贞好说歹说,才作罢,声言过年后还不见她露头,就打上门去,才不管她那套说辞,什么门庭低矮,不好意思接待高门贵女云云,简直胡说八道。

金福大酒楼,端王与人吃过饭走出雅间,顺着铺了红地毯的木楼梯拾级而下,正想着这店里的淮扬菜系与花桥县喜来登那家如出一辙,会不会是喜来登开的分号?晃眼看见自己的近身侍卫方远志坐在楼下一座席上,与两个长相俊美的男子碰杯喝酒,他刚走出酒店正等着侍从牵马过来,方远志已经来到身边,说道:“爷喝酒了,坐车辇吧?属下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