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的表姐, 在北欧念完心理学博士后回国发展。这次景妈妈的意思,除了对表姐生活上帮助之外, 最重要的, 是帮表姐解决婚姻大事。

景妈妈难得唠叨, 下午又发了封邮件给景安,上面详细陈述了她对表姐终身大事的各种要求和安排。

余桑在一旁看着,差点笑出声来。她头枕在景安的肩窝, 侧脸蹭着他的脖颈,“你妈原来这样和你交流。”

景安淡淡地回:“从小就是。”

他们一家,还真是严肃的可怕。

余桑歪着脑袋,手指在屏幕上,“第一条, 身高不得低于188?”

“景钰178。”

余桑呛了一声,手覆在景安的手背继续往下翻, “总资产不低于……1个亿?”

“和景钰相当。”

“表姐这么强?”余桑回。

“有人推荐么?”景安交际圈虽宽但大多都是点头之交, 对于景妈妈提出要推荐相亲对象的要求着实头疼。

况且, 景妈妈还列了这么一份清单给景安。

余桑想了很久, 附和景妈妈严苛条件的也只有,“林东榆其实挺适合的。”

景安的手指滞住,“林总?”他警觉的偏头看余桑, 眼神里的醋意几近漫了出来。

余桑忍着笑有意逗他, “对他, 身高188, 资产上亿, 人也挺有责任心。”

景安噤了声,双眸紧紧对上她的,许久,才挤出一句话,“是么?”余桑嗤笑一声,捏着他的脸颊,“但是我家小景,身高190,资产也上亿,人嘛。”

她仔细打量一番,“又帅又可爱。”她的爪子揉在他的脸上。他由着余桑的爪子□□,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合上电脑,半响他终究忍不住,嘴角抿开一点笑。不知对着哪里轻轻低喃了一声,“确实。”

余桑:“……”

*

景钰是下半晚的飞机,余桑趁着还有时间,去了一趟局里。朱胜光的案子要开庭,三组的人都在讨论着这件事。

“朱老师这次,应该是死刑吧?”

余桑咬着吸管,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听他们聊。末了,他们才想起余桑好像一直都在,难免问一句,“余警官,你认为呢?”

余桑摇了摇头,苍白地笑笑,“我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错了。贩毒的是老六,害人的是老六,最后被大众唾弃的,却是朱老师。

但法律就是法律。

这是余桑人生中最后一次见到朱老师,她坐在监狱的广场上,很安静地读一本书。

见到余桑,她深陷的眼睛亮了一下,手指卡在两页之中。

余桑发现,她在读《圣经》。一本黄旧脱皮的老书,在她手里却发着明耀的光。

“朱老师,下午好。”她简单又匆忙地打了一声招呼。

朱胜光抬眼,问余桑,以一种平缓冷静的语调:“书里说,每个人都是带着罪恶降生于世。”

“那么我的罪,是什么呢?”

她的嘴唇裂开,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她的罪到底是什么?余桑回答不出来。

说来她在杀老六之前,确实没有任何错。是这个喧闹拥挤的世界,对她不公。

余桑转身走了,最后都没有回答出朱胜光的问题。朱胜光坐下,凝睇着余桑的背影。待夕阳沉下去一点时,她霍然阖上眼。

那大概是她最后一次行使做人的权利,流泪。顺着今天在她眼角边呼啸而过的风,迎着她短促结束的,这一生。

“后悔么?朱老师。”余桑问。

朱胜光笑了,“只是那本书,写不完了。”

“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有点遗憾。”她将那本《圣经》递给余桑,“不是么?”

余桑静默了,她接过那本书,不再敢看她的眼睛。

*

余桑赶到机场时,景安已经站在那里。他个子很高,蠢蠢地举着一块牌子。

见到余桑,他仿佛松了一口气。“景钰还没出来么?”余桑踮脚,踩在栏杆上四下张望。

今天是假期,机场的人格外的多。余桑很快就被隔壁的胖大叔挤到一边,她正想说什么。人群中伸出来一只手,而后,她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余桑仰头,发现景安佯装若无其事地看向一旁,他的一只手扣着自己的肩头,很紧很紧。

余桑噙着笑,对着手机上的照片帮着景安看。不多久,机场口涌出一波人,一个高个苗条的女人,在那群人中显得格外的扎眼。

景安家的基因,的确异常优秀。景钰戴着大黑框墨镜,冷冷地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