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海浪翻卷汹涌，海底沉静冰凉，海水潺潺流过，包裹在水雾之中，仿佛能让人真的愿意一睡不醒。
身上的血水氤氲泅化开，血污也变得浅淡了，头发像水母一样在水中散开飘舞，浅蓝色的小丑鱼在里面穿梭游荡。
两只眼睛像手电筒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灯眼鱼正晃晃悠悠的游过去，一只小手抓住它的背鳍将它扯回来，小手的主人和灯眼鱼又圆又亮的大眼睛对视，好奇的伸出细嫩的指头朝着灯眼鱼的灯泡大眼睛戳过去。
灯眼鱼吓得使劲一甩背鳍游跑了。
像是撑着白色小伞的海蜇从上空飘落下来，那小手又立刻去抓海蜇，硬币大的小手刚砰到海蜇，‘小伞’忽的收缩，小手被它遮的一抖，整个身体发麻，鱼尾恹恹的垂着沉了下去。
小人鱼软软的身体在海水里随水波荡来荡去，它傻乎乎的的看着闭着眼睛沉在碎石子之间的两个人，偶尔玩累的时候就躲进和它长得很像的人怀里睡一会儿，再爬出来玩。
太阳照耀不到的浅滩海底下无数发光的鱼类游来游去，小人鱼看到比它还小的小蓝鱼正在啃噬鲜亮多彩花枝招展的石花菜，它也游过去，说是游，其实就是胡乱摆动鱼尾。
小人鱼凑过去张开还没长牙的小嘴啃一口，唔，有点苦，不过看着其他小蓝鱼吃的那么开心，小人鱼也欢喜的跟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吃。
它吃了一会儿，忽然看到水底漆黑的远处一只庞大的黑影朝这里游了过来，它吓得钻进石花菜中，看着那东西慢慢悠悠的滑动水波，笨拙的背壳后面还有一条短胖的尾巴。
小人鱼偷偷爬上太平洋绿龟的后背，小手抓住长满青苔的乌龟壳跟着它游了一大圈，在绿龟无所事事的第三次经过小人鱼‘住’的地方时，那小东西才松开手飘了下去。
它刚晃悠着让自己飘下去，眼前猛地黑了下来，四周滑溜溜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它给盖在里面了。
唔？
小人鱼摸到又软又黏的舌头，用小小的手捏起海蚌一点点肉，使劲一扭，海蚌发出一连串小气泡，赶紧把蚌壳里的东西吐了出去。
小人鱼黏糊糊的沾满了海蚌粘液，它抬头，看到那条和它长得很像的东西正用手臂撑起自己背对着他。
小鱼在海底醒来，一眼就看到面前的江褚，他吓得立刻去碰触江褚的鼻息，人类是无法长时间待在水底的！
江褚身体有些冰凉，小鱼仔细的趴在他身上看去，这才发现江褚的肌肤上覆盖着一层很薄的膜，是由无数更多的气泡组成，裹在男人的身体上。
小鱼将头钻进江褚怀里仔细听，听到里面微弱的跳动时才终于松了口气。他发觉背后有些痒，扭过头，一只很小的人鱼趴在他肩膀上也认真的盯着江褚。
小鱼用手指戳戳它的脸，小人鱼脸颊有些胖，软软的很好捏，是婴儿肥。他发觉小鱼比他昏迷之前好像长大了一些。
嗯，人鱼的增长速度和人类无法相比的，他们的基因中有近乎一半的鱼类基因片段，所以成长速度比普通小孩快了很多。
况且，如果一条人鱼要长大需要十几年，那实验室研究的成本就太高了，总不能辛辛苦苦养十几年人鱼，打了一针就死掉了吧。
小鱼用手指探进它的嘴里，从很小的嘴巴里扯出一点点石花菜，仔细辨认之后发现是能吃的就打算再给它塞进去。
小人鱼(⊙o⊙)这个样子瞪着小鱼，在他伸手的时候立刻从小鱼胳膊下钻进江褚的怀里，委屈的看着小鱼。
小鱼默默的想，看着蠢了一点，但是似乎还是很聪明的，不像那条只会吃的胖胖人鱼，没有智商。
他舒张修长的鱼尾，环顾漆黑的水面，仰头望着海水，他尾鳍一摆，打算潜游上去看看他们这是在哪里。
小人鱼在江褚怀里露出小脑袋盯着他，小鱼往上游一点，扭过头，看见那脑袋出来的更多了一点，都快看到鱼尾了。
小鱼想了想，朝它勾勾手，小东西歪歪斜斜的游过去，小鱼一把抱住它，强健有力的鱼尾破开海水朝上游去。
漆黑的大海变得微亮一点，再往上，阳光照进水里，蔚蓝的天空在破开水面瞬间变得无比澄净广阔。
水面上有很多漂浮的木板，小鱼伸手扶住，从板子的另一边浮上来被水泡肿了的尸体。
这是淹死的人。
他放眼望去，海面上很多漂浮的影子，有碎裂的机翼，铁片，木块，还有被水泡坏的枪支，而夹杂在这些废弃物里的是十几具尸体。
小鱼慢慢游动，挨着仔细的看，这些尸体有的腹部烂开豁口，里面的内脏早就被水冲走了，有的只剩下半张脸，发白的腐肉泡在水里看着十分狰狞。
他带着小人鱼游得离尸体远些，眉头轻皱，这些几乎都是丧尸，早就死了，又被江褚淹没航母时掉进海中。
遥远的天边，茫茫的水面上没有那座庞然大物，虽然小鱼不懂轮船原理，但他知道那么大的航母如果真的被破坏了，不可能只有这一小部分尸体杂物，而且航母也不肯碎成一片一片连渣滓都看不到的。
海水四周都看不到陆地，他们应该离得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