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大雨倾盆而下,直到天亮之际才朦胧停了下来。恶战来的太猛,毫无准备,再望着外面晴朗天空时恍然如一场噩梦。

江褚站在阁楼前向上望去,几乎不敢再上前一步。

斑鸠……他的兄弟,就躺在血泊中,腹部赫然凹陷,骨骼碎裂,内脏损坏,身体撕裂……

江褚痛苦的跪倒在他身边,他们从朋友到生死相依的战友,江褚走的每一步,都是斑鸠在身后替他铺路。

他给予他最坚固的信任支持,他是队伍中的狙|击手,是江褚的眼睛。

他是因为想让江褚待在小鱼身边才会出来的,否则,死的人不会是他的,不会是的。

江褚双手剧烈的颤抖,几乎不敢碰触斑鸠的脸,早该学会面对生死的,可此刻,看着他这般模样,想起他死前多么的疼多么的冷,江褚就无法原谅自己。

小尾巴慢慢走到江褚身边,他身上几乎湿透了,一夜的大雨直到现在才刚刚停下来,潮湿的衣服裹在身上,让微微凸起的肚腹十分明显。

他怔怔的看着江褚,蹲坐下来,抬手抱住他的男人,安静的陪他痛苦,无声的安慰。

江褚漠然跪在地上,身体绷成坚硬的石像,神情冷漠。

一直到天边雨过天晴,被大雨清洗的天空洁净的如同碧蓝的玻璃,太阳照耀大地,潮湿的路面散发着泥土的微腥。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尾巴打了个寒颤,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他有些不舒服的坐在地上朝江褚靠了靠,贴着他的身体,陪着他,不言不语。

望着地上的尸体,他皱皱眉,眼中略显疑惑,想起他在小雪眼中看到的片段,和面前的受伤严重的男人无法放在一起。

小雪会出错吗,还是他的未来出现了什么问题。

嘶——他扭头,看见一只丧尸靠近地上的周海。

小尾巴扶着地站起来,捡起楼中的木棍,狠狠一棍打爆丧尸的脑袋,却不小心被溅了满身粘稠的血花。

看了眼地上的人,抬手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赤|裸的重新靠着江褚坐下来。

江褚低着头,默不作声的脱下衣服裹住小鱼,将他抱进怀里,脸埋在他脖间,声音嘶哑,“对不起小鱼……我只是……无法接受…对不起我们走吧。”

斑鸠死了,他不能再让小鱼跟着他受累了,他无法改变事实,只能逼迫自己接受。

小尾巴在他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江褚的体温早就暖干了衣服,他穿好,靠在他坚硬的胸膛,扭头看向地上的人,“……现在就走?”

江褚闭上眼睛,“我将他埋了,我们便离开。”

埋?

小尾巴想了想,轻声说,“再等一些时间,不要将他埋了。”

江褚紧紧抱着他,抬手摸摸湿漉漉的头发,因为一夜的恶战和大雨,小鱼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江褚心疼的看着他。

小尾巴抬手抱住江褚的脖子,缓慢的眨眼,“小雪能看到未来。”

他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江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起来了临走前小鱼和小丫头的事,他哑声道,“你看到了什么?”

他有些迟疑的说,“能看到的很少,很快就会过去……我只看到他和你说话。”小雪眼中的画面只有一瞬间,几乎是飞快的略过,可他却记得自己看到了江褚和斑鸠说话的一幕。

江褚心口疯狂跳动起来,他来得时候斑鸠已经出事了,所以他不可能会再和他说话的,这样的话,这样……

江褚一时不敢相信,可又舍不得不去相信,地上的人身受重伤倒在血泊,又如何能和他再说一句。

他深吸一口气,如果小鱼看错了呢,绝望,还是更深的绝望,就在他是否敢相信小鱼的话。

尾巴靠在他怀里,抱着江褚的肩膀,趴在他肩头吸取他身上的味道,麦色坚硬的肌肤温热的浸透着雨水的潮湿,他发现他似乎喜欢这种感觉,就将手臂微微又收紧了一点。

江褚赤着上身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有些瞌睡的小鱼,冷峻的眉眼因为怀里之人而缓和一点。

他侧头去看斑鸠,目光隐隐颤动,喉头滚动。

太阳从泛着鱼肚白到慢慢日上梢头,再到逐渐消失在天际之边,一天下来,斑鸠和周海却没有一人醒来。

江褚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些能吃的东西让小鱼吃了,他将周海挪进房子里,破损的大门用翻倒的桌椅挡住,凑合在在冰凉的地上抱着小鱼睡了一夜。

到了凌晨的时候,尾巴是被热醒的,他推了推江褚,却没有得到什么反应,江褚身上热的厉害,还出了一层的汗。

他就着依稀的晨光望见看见江褚肩头的那道被胡德撕裂的伤口上结着薄薄的血伽,不流血了,但因为伤口受了雨水而有些发炎,导致江褚发烧了。

他咬住下唇,低头叫了好几声江褚的名字,却丝毫没有得到反映。

尾巴正思考要怎么般时,眼睛一瞥,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