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向东一里外,所有人在那里集合!”江褚大吼,就近抓着惊恐的村民掩护他们朝村外撤退。

村口那条唯一通向外界的国道上,在夜幕笼罩之下身影逐渐多了起来,呼吸声也越发沉重。

江褚带出来段河和一个村民,他们一口气跑出来的,两个人早已体力不支又因为恐惧而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跟随江褚身后的是双胞胎兄弟,手中分别搀扶着一人。

“小四小五就地掩护,等候人来,暂时在这里休息,不要用枪,声音会引来在森林中游荡的丧尸,尽量使用刀子。我去帮他们!”

“是,队长!”

江褚抓紧手里的短刀,往回走,路上解决跟随他们的丧尸,五分钟后与拿着一根铁棍的斑鸠和夜莺汇合,他们救出三人。

斑鸠转动手里的铁棍,低声道,“队长,丧尸追来了,我们不能停留在这里。”

江褚回头凝望远处刺目的火光,幽暗的瞳孔闪过一抹沉重,“好,带着他们我们继续沿大路走。”

斑鸠拉住江褚,黑漆漆的脸上眼睛闪过一点笑意,用身后鼓囊的行军包撞一下江褚,“刚刚撤退的时候发现他们那儿还有晒在外面的干饼,顺势装了一大包。”

“嗯,走吧。”

被丧尸追着跑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不过想起当年负重越野的时候教官在后面大喊跑输了,代价就是死,现在确实妥妥的上演了。

小四和小五身后皆背着一位跑不动的村民,江褚连拉带拽的扯着段河往前跑,一刻都不能停下来,斑鸠和夜莺压后为他们处理从路旁追上来的丧尸。

身后的大路上一路流淌着人体组织和血液,残肢四散,天亮后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

有村民摔倒在地上,哀求着让他们走吧,他跑不动了。

江褚看了眼所有的人,从深夜一直到现在他们大概跑了有四个小时了,谁都没有力气了。

“原地休息吧。”这话一出,所有人皆是直直倒在地上。

江褚负责警备,让其他人休息。

夜莺甩开头发,想用手擦一下脸,才发现两手都是滑腻黑红的脏污,身上更是溅了一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人体组织。

小四躺在地上低低的笑,“夜莺,那好像是脑子。跟咱吃的豆腐脑一样。”

夜莺累得虚脱,她眯眼看着刺目的太阳,“滚,老娘要累死了。热,看来我是捂不白了。”

斑鸠接话,“哈,你还真把自己当女人,也不知道谁刚刚拗断那只丧尸的脖子。”

江褚将水囊递给瘫坐在地上的段河,他挥挥手,把水囊给了其他人,绝望的说,“二十多个人,转眼就剩下我们六个了。”

江褚道,“你是村长,不能先倒下。起来去检查一下你们的人有没有受伤。”

段河三十多岁,正直体力正旺,可这一路的打击让他也几乎承受不住,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段河走到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大爷身前,“叔,勒我看细。”他说的是当地方言。

老人摇头,浑浊的眼珠看着他,抬起流着血的手臂,身上衣服破烂,他低声咕哝一句话,江褚没听懂,不过看那意思是让他们走吧,看来还是有人被丧尸抓伤了。

一旁扶着老人的是他的儿子,陪着老人坐在地上,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病毒会在24小时内逐渐感染大脑神经元造成机体死亡,而关于这场世界性感染至今唯一发布的也知道这一点讯息了。

段河茫然的坐在地上,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候死亡。

江褚遥远的望着与天边接壤的那条笔直的国道,从这里到他要去的地方,全程2572.4公里,按照末日前来计算,一天的飞机眨眼就能到了,可现在,他却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去。

江褚轻轻摩擦左手腕的烙印,淡漠的眼中藏几分隐而不发的情绪,在阳光照进他的瞳孔时不经意流露一丝痛楚。

我的小鱼。他在心里轻喟。

——公元2019年4月27日,丧尸爆发的第14天,途径的第一个村庄被丧尸吞没,消失在大火的灰烬中,存活人数:11人。

斑鸠抱着笔记本直勾勾的看着江褚,小四倏地伸过来脑袋,叫唤起来,“哇,副队,你竟然写日记!”

斑鸠啪的一声将笔记本合起来塞进背包里,冷哼,“去一边玩。”

小四在地上滚过去,滚到小五脚边,拉着他的裤脚笑眯眯的说,“唉唉,我们斑鸠副队长竟然在深情脉脉的写日记,真想不到啊。”

小五给他拽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脏死了。”

小四就赖洋洋的靠在他腿上,“拍不干净的,都是血痂弄不掉,我好想洗个澡。”

斑鸠整好东西走到江褚身边,盘腿坐在沥青路上,“队长我来警戒吧。你去歇着。”

江褚用眼神刮他一眼,斑鸠摸摸鼻子,小声说,“我们要在这里停留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