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法面色颇为憔悴,缓缓站起身来,双手合十道:“法相神功第三层,不想竟有道通八极如此威力。当年正邪大战,你连第二层都还没有修成吧。”

“多谢大师挂心。当年卡在第三层,多亏了内子相助方有今日所得。”

“呸,卑鄙小人,不许你提我娘——!”

安无涯也不理睬,接着道:“第二法相分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方神祇,每一分身道通五极,但恐怕应付不来大师这般绝世人物,是以一直以来如芒在背日夜苦修。今年年初,我第二法相玄武分身受到重创,至今不曾复原,故而现在你我皆不是顶峰状态,斗法也算得上公平了。”

南宫明灭闻言激动道:“你和我师傅的死是不是也有关系?!”

安无涯看了一眼南宫明灭,安璃紧紧握住青年的手掌,“连女儿死活都不顾的人,难道害怕承认?”

安无涯点头道:“不错,慕容归一是我和烁清一起联手铲除的。”

南宫明灭眉目欲眦青筋暴起。安无涯继续道:“当时我青龙朱雀白虎身分身乏术,烁清道行感悟高深,又有寰天剑护体,再加上我二人皆有生灵珠在手,原本以为除掉他不成问题。未曾想到慕容归一不仅道通八极,更参透天道一角,我二人拼命逃走方才没有被他当场格杀。他战后身亡,也和他自己用了太多的紫微、天市和太微剑有关。三垣剑诀疯狂反噬,就算他再如何强横,也终归难逃一死。”

“够了!”南宫明灭眼泪流淌,指着安无涯看着安璃咬牙切齿道:“我如果杀了他,你会伤心吗?”

安璃沉默良久,忽然轻轻搂住南宫明灭的臂膀,“南宫哥哥…父仇不共戴天,慕容前辈身死,你也清楚当中伤痛。安无涯再如何恶贯满盈…却终究是我的父亲…”

她眼眶湿润,“我们、我们一起远走高飞不好么?再不理这些仇杀啦...不好…么?”

“啊——————!!!”

南宫明灭放声大哭,心头矛盾裹成一团乱麻。是啊,如果真的下手,这可是杀父之仇,倘若安璃当真冷血如此,恐怕也不是那个南宫明灭认识的率真无常、敢爱敢恨、亦正亦邪内心又颇为温柔善良的女子了。青年跪倒在地失声痛哭,安璃从背后紧紧抱住他。两颗心连在一起,却又是无与伦比的遥远。

忽然,南宫明灭轻轻推开安璃嘶声道:“小璃,我南宫明灭自诩洪荒豪侠,慕容归一养育我二十年,做人也好,处事也罢,乃是我至情之父。倘我不杀安无涯烁清二人,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明知凶手是谁,却要浑浑噩噩苟活世间不去报仇,日夜煎熬辗转反侧,又怎么能安心释然?所谓不共戴天,便就是有我没他,有他没我!否则黄泉之下,岂不是让师傅失望伤心!”

他失声痛哭,“你若因为这样怨我恨我,南宫明灭…也只能认啦!”

“你明知道我不会怨你恨你…”安璃抽泣不止话不成声,“可你若真的杀了我爹,我、我又要如何面对你?”

“对不起…”南宫明灭轻轻阖上双眼,“对不起,小璃、对不起…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他狂吼一声,周身翻滚这数也数不清的扶摇炁剑,如徜徉与剑气星辰间的神祇,朝烁清飞快冲去。

“狗贼,纳命来!”

“南宫兄,我来助你。”沈澜抽剑旋身流光而去,二人联合一处,翼云大鹏第二度狂怒现世。

“哈哈,妙哉,妙哉。”

白袍人指着二人道:“北胤,这场对决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怎么,要不要再赌上一赌?”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年初之时烁清被慕容归一斩断一臂、护体法宝东皇钟被破、神剑寰天遗失,此时战力不足原先十一。这两个小辈,一个是慕容归一的弟子,一个是你三清上玄院的高徒,他们联手极致究竟能发挥出怎么样的力量,难道你不期待么?”

北胤沉吟片刻道:“这一局倘若洪荒正道胜了,便将烁清交出来,任凭我们处置。”

“可,但如果你们输了,我要这个孩子。”他手指指向沈澜,“你看如何?”

北胤眼皮狂跳,当初他千幸万苦将沈澜从赤河界带入洪荒抚养,自然有极为重要的计较。不知道白袍是不是发现了先前自己在沈澜泥丸宫之中留下了一道可以横跨时空的炁,洞悉了当中不为人知的重要联系,此时竟然不偏不倚将主意打到了这个年仅二十出头的青年小子身上。在旁人看来,把幽煌道剑尊和一个三清小辈放在同等位置做赌,这本身就很奇怪,倘若北胤不答应,沈澜身上的猫腻就不言而喻了。

电光石火之间北胤背后冷汗尽冒,却不能表现在脸面之上。此时若有半分多余的动作,不晓得沈澜能不能活过今日?就算成功活命,日后成长过程,又不晓得平添多少生死障碍。

但北胤不愧执掌三清百余年,又是胸有韬略遍观大局之人,前后思量一番,当下稳住心绪微微笑道:“你那两个欺师灭祖的孽徒倒的确不如沈澜万一,心生觊觎也是常情。罢了,就按你说得来又何妨?”

白袍人端详北胤良久,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是以沉吟片刻轻哼一声。沈南二人与烁清听见赌注内容自然愈发不能留手,霎时间扶摇炁剑与南斗炁剑交织的大鹏鸟辉映海涡,朝着半空中烁清的无垠剑河风驰电掣搏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