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璃心底纵然已经料到这般结果,真的听安无涯亲口说出来依旧是满腔酸涩一肚苦水。她瞳孔一缩脚下发软似要跌倒,南宫明灭连忙将她搂在怀里,对着安无涯冷笑道:“这种寡情盗名的老子,呵,不要也罢。”

他周身凝聚如洪波星河般的炁剑,目瞪如铃口可吞象青筋暴起喝道:“我二人同心一体,谁要杀她,南宫明灭唯有舍命抵抗方才不辜负这个女人对我一片真心。”他目光炯炯盯着安无涯,辞藻激烈,又似乎出言讥讽。

云菓趁着屠杀未起,当即见缝插针道:“诸位,眼下再不是内斗之时,据说法眼之中有向外界传送情报的渠道,不管是谁,尽快把此间消息传出去方为上策。”

他目光一转,“大师兄,百里,大哥,妖女…”少年忽然抓住云婉的手,“云菓虽然不堪大任,但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不管今天是生是死,云菓都不会丢下你们!”

“好兄弟!”南宫明灭狠狠正色点头。

沈澜将百里烟推到云菓身边道:“百里,这一次我恐怕没有办法保护你了。云姑娘,倘若能护得小师妹周全,沈澜来生当牛做马。”他盯着云菓,“小师弟,既然那人没有杀你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一定保护好小师妹周全。”

他也不多说,南斗炁剑轰然送出,霎时间与南宫明灭联合一处,在半空中和烁清形成对峙之局。

烁清轻蔑笑道:“你二人道行虽然不俗,但年纪尚轻未成气候,莫不是想牵制住我,让小狐狸趁机偷袭?”

安无涯闻言缓缓点头道:“君上,要看住小狐狸么?”

白袍人摆手道:“本座自有主张,我也不是月老善人,为什么万里迢迢带这妮子过来,可是有讲究的。”

他微微一笑,“戴御帝,这出大戏人尚没到齐,你去暖暖场罢。”

几个黑袍人当中飞出一个挺拔身影,看形容身姿沉稳不失威仪,像个壮年汉子。那汉子足尖一点,却如矫龙游海飒爽飞来,鲜活与沉重形成反差,凌空行礼道:“天皇帝戴阎王,向青丘圣女讨教几招!”

云菓定睛看去,这人全身笼在黑袍当中看不清面容,右手捏了一支散发莹莹白光的五尺大笔,左手捧了一本冒着腾腾黑气的厚重旧书,虽然从头到脚没有半点威压,但既然跟随白袍人一同到此,必然不会是泛泛之辈。一想到道通两极的化血老人在刀圣手下走不过一招,云菓登时头皮发麻如芒在背,生怕云婉斗法吃亏。

云婉却不搭理戴阎王,只皱眉哼道:“白袍怪,就像小璃先前说的,这里的人道行又不厉害,你干甚么一定要赶尽杀绝?你是天性如此,还是心肠扭曲?快给小婉我说道说道。”

白袍人笑道:“这可就奇怪了。说正邪不两立不相为谋的是你们,到头来求我们这些所谓的邪魔外道饶命的还是你们,岂不是滑稽可笑?有人要给我说道说道么?”

云婉一时语塞,白袍人接着道:“既然如此,要杀要剐自然不用多说。”

他顿了顿,“不过嘛…”

“不过什么?”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你要是胜了,我就放这些人一条性命。”

“小婉不要理他,这人居心叵测,势必有所图谋。”

“不错,我的确有所图谋。对付敌人,怕的就是他没有弱点、无欲无求。你们难道不应该庆幸么?起码还有一根保命稻草,起码还有那么一点点价值。”

云婉脸色一白,不顾云菓阻拦咬牙道:“你要赌什么?说来听听。”

“就赌你手上那枚青丘至宝——踏星孤月轮。你若胜了戴阎王,我便留你们性命。”

云婉似乎早就有所察觉,毕竟自己全身上下,恐怕也就是这法宝最为罕见了。此时少女背后一枚银光冷月也似的玉轮似乎聆听着主人心思缓缓出现浮空旋转。这玉轮皎如皓月光,冷若瑶宫雪,上点十八孔,附天地八极初元篆纹刻印,乃是青丘狐族耗时一千八百余年方才炼成的绝世神器。以踏星孤月轮加持狐族特殊的月光法术,可谓是天造地设、再没有更适合的了。

“那要是输了呢?”

“输了,就连着法宝带上性命,一并留下罢。”

云婉道行感悟自然强横,但正是有了踏星孤月轮十八孔秘法方才能与玄天大能一较高下。倘若白白将法宝输给别人,且不说族里会如何惩罚,以后道行战力自然也是一落千丈。这浮华乱世无技傍身,如何叫人不忧心忡忡?一念及此,少女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