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依旧是当初离开上玄院时身穿的一身白色儒衫,领间依稀绣着代表着离火院的跃然火焰华纹。只是现在看去,他全身上下伤口无数,衣衫破败不堪,有的地方血液透出来、连同衣服牢牢与血肉粘在一起,只要稍稍动弹,就要疼的撕心裂肺。

再看伤口,清一色全是剑伤。只是这些剑伤似乎有意收敛,虽然每一剑皆在穴位经脉处,但并没有刻意将灵力爆炸出来攻击梁晨体内经脉,反而更像逐渐渗透,慢慢折磨他。

南馨脸色极为难看,北胤、何秋生何等道行,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何秋生心头狂怒,冷声道:“被我找到这下狠手的崽子,非宰了他不可。”

南馨“嘘”一声,“噤声,不要影响我。”

众人不敢再说话,只看着南馨施救。如此依旧过了一个时辰,她才逐渐才收手,缓缓道:“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了。”她拍了拍梁晨的脸,“梁晨,梁晨,醒醒,别装死。”

梁晨睁开眼睛,嚎啕大哭,支支吾吾话也说不清楚。

南馨道:“别急,慢慢把来龙去脉说来。”

梁晨拉着南馨,意思是再治疗一会儿,北胤打断他,淡淡道:“说。”

梁晨浑身一抖,这一个字虽然轻微,但在他听来仿佛天命不可违抗,连忙瑟瑟道:“我是被人捉住了...那家伙疯了...太狠了…”

他似乎想到什么极为可怕的回忆,浑身打摆子似的,牙齿哆嗦,哭泣不止道:“各位师伯,你们要为子弟做主啊!”

“你说的是谁?”

梁晨脸色铁青,嘴唇发乌,良久道:“就是他,南宫明灭…他简直疯了!”

南宫明灭四个字传出来,在场众人大吃一惊。不要说上玄院三尊,就算是李英,虽然没有见过南宫明灭,却也知道他继承慕容归一,是新一任扶摇山掌门。如此人物,自然是年轻一辈抗旗翘楚,怎么在面前这个血淋淋的青年嘴里,却变成了一个疯子?

北胤皱眉道:“说清楚。”

梁晨道:“他勾结妖女…事情败露之后被南海诸派围攻重伤,可惜依然被他逃了。万万没想到的是,在那之后不久他重出江湖,不仅伤势痊愈,功力修为竟涨到了一个极为惊人的地步…他一路杀了诸多修道同门,已经有十几家宗派毁在他手上啦!”

北胤双眼一眯,却不答话。

何秋生道:“胡说!你小子放的屁真臭。南宫那孩子,我虽然接触不长,确是磊落汉子,一心卫道,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又是勾结妖女,又是杀害同道。你小子休要信口雌黄。”

这时候南馨回头,小声道:“是炁剑伤口无异。”

梁晨哭道:“何师叔!弟子不敢欺瞒啊!这些伤口就是那厮划的,不仅不让我死,还故意折磨,简直就是恶鬼附身丧心病狂。扶摇山炁剑闻名天下,不是他还能是谁?你们要为弟子做主啊。”

他一边说一边四处观望。北胤微微皱眉,淡淡道:“廉光不在,不用找了。你先回去养伤,这件事情我们会慢慢调查清楚的。”

梁晨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小声道:“弟子…弟子道行被那厮以奇怪法子封住了...先前燃烧精血才暂时恢复、逃了出来。现在...现在再没余力行动啦。”

北胤心头冷笑,单独传音给梁晨道:“还有力气说话,就还有多余的精血残留。何不再燃烧一次激发道行?亦或者先前就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一个人逃回来,可不是上玄院的作风。跟着你的那些弟子呢?”

梁晨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这时候北胤微笑道:“何师弟,那就麻烦你了。”

何秋声应声点头,正准备将梁晨扛起来,忽然一金一白两道光芒从天而降,缓缓现身。

“北胤师兄别这么心急。涉及四宗大事,相信在场众人都是极为感兴趣的。不如就在这里说明白,大家即刻商量对策,尽早处理?”

众人朝声音方向看去,只见光芒消散,烁一剑圣与释尊枯法一齐现身。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剑宗长老李英。

想来李英见事情发展不对,立刻禀明掌门,而烁一第一时间把须芥寺也拉扯进来,就是想把这滩水也搅浑了。毕竟这一次的消息,与天下四宗当中当下唯一岌岌可危的扶摇山有密切关系。

北胤负手而立,微微笑道:“梁晨伤势颇重,两位同道大能亲临,对他来说如雷贯耳,我怕把这不成器的孩子吓到。不如先让他回去,过些时日再做考量?”

枯法合十道,正色诚恳道:“北胤师兄不必担心。我已经传音枯荣师弟,虽然不及贵派南师姐道行深厚,但二人携手稳住这孩子的性命是不成问题的。兹事体大,涉及到扶摇山种种。所谓天下四宗亲如一家、同气连枝,如果不问清楚,老衲这几天恐怕都睡不好觉了。”

烁一笑道:“不错,事关扶摇山,慕容师兄死后,我也一直因为找不到合适机会帮衬一下而深感自责。北胤师兄不是冷血无情之人,自然也不会把我这诚恳之意、赤子之心拒之门外吧。”

话音一落,又一道佛光洒下,当中走来两位绛色袈裟的老僧,不仅枯荣在列,连枯悲也一同来了。

见到满身是血的梁晨,枯荣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连忙着手为他疗伤。其中灵气看似纤细,实则每一粒灵光都仿佛内涵乾坤,不能小觑。

北胤微微点头,淡淡笑道:“既然各位都来了,我也不好驳大家的热情。也罢,梁晨,你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全说清楚了。”

梁晨点头应是,酝酿半晌,开始慢慢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