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明灭苦笑道:“实不相瞒,我与他过了几招。但他举手投足间已成死亡法则。我万万不是其对手。”

大堂中一片惊呼。举手投足掌控一极大道,这道行之高深,即便放在当今天下四大宗派,也已然是长老一辈的水平。

有人嗤笑道:“那人既然如此厉害,南宫师兄还能从他手里逃命,当真了得。”

南宫明灭眉头一皱,这人言语中明显不信,仿佛自己在信口开河胡言乱语。

回想起那日凶险,第一次能安然离开,是那黑袍人看在慕容归一的面子才放自己一命,显然与慕容归一有些交集。第二次折回救人,自己不仅牺牲了手中已甄仙剑级别的望曦剑,还冒死以身体为战场同化黑袍人的死气攻击。其中不论哪一步出了半点偏差,只怕今日都不能好好站在这里讲话。

众人嗤笑间气氛更为尴尬,南宫明灭暗叹一口气,但也不好发作。

想到自己从灵宝道场救下的几人,当初将他们安置下来,以为万无一失。哪知道后来南海剧变,那几人因为被当作材料提炼生灵珠,早已经失去道行。想来能不能在剧变中活下来,都未可知了。想到这里,南宫明灭心头一阵内疚。

梁三石道:“这么说来,当初的扶摇山大战,只怕也是这个黑袍人挑起的?”

南宫明灭点头道:“应该就是他了。据我猜测,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扶摇山。提炼生灵珠,只是为了在交战过程中更有把握罢了。”

众人眉头紧皱,有人道:“我们也这样想过,大战目标就是扶摇山无疑。如此说来,我们各门各派,岂不是给你扶摇山买了单?你们两派的恩怨,却波及到南海沿岸各大派系。更严重的,扶摇山大战引起的天灾海啸狂风地震让沿海百姓遭了殃。就在那半个月里,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死于非命。”

何归苓沉吟半晌道:“南宫小友,何某人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掌门请说。”

何归苓点点头道:“大战过去已经快三个月了。除了当初战时发生的一系列变故,之后这段时间,南海沿岸致力于恢复繁荣,也算得上是平稳平静。如此说来,当初南海变故,与贵派脱不了干系。”

南宫明灭心中一沉。对方这话,自己找不出反驳的地方。但光凭这样,就把一个屎盆子往扶摇山头上扣,未免有些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扶摇山维护南海近万年平安,个中自然得罪了数不清的魔道宵小。邪魔之人诡异,行事不可揣测,他们要找上门来,现在众人怪罪的不是邪魔外道,反而是对南海甚至整个洪荒有莫大功绩的扶摇山发难,这却是什么歪理邪说?

他心头不悦,又想起此时此刻被自己捆在树上的安璃。她也算得上是邪魔外道,魔教妖女。但一路走来,女子算得上是是非分明、耿直爽朗。安璃心中小九九虽然不少,也经常一言不合就杀人,但如果打破砂锅问到底,质疑她杀人动机,她又总能说出一番道理。

想到这,南宫明灭苦笑一声。像安璃这种顺着性子想什么就做什么的,究竟是一颗赤子之心,还是真的天性嗜杀呢?

青年神思正漂游物外,又被耳边众人说话声扯了回来。

何归苓接着道:“如今因为一个生灵珠,南海九门十八观名存实亡,外表上崩分离析,再无往日欣欣向荣同气连枝之意;内里虽然有我三才宫汇集了不少九门余众,但也万万达不到当年之鼎盛繁荣。”

他顿了顿,“九门十八观立派少说有百年历史,现在被各方豪强占山为王,我们如何向先祖交待?”

南宫明灭皱眉道:“不知何掌门是什么意思?”

何归苓道:“俗话说的好,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这场战乱是由扶摇山而起,自然也是需要扶摇山来结束。我希望南宫小友身为扶摇山现任掌门,不仅能够帮助南海重新建设,之前九门十八观的开宗宝地,也希望能顺利还到各派手中。”

他轻轻一笑,“这个要求,应该也在情理之中吧。”

南宫明灭一时又惊又怒。他头脑思绪飞快旋转,便在心中理了个大纲:倘若数月前扶摇山大战,当真是操控生灵珠的邪魔外道与扶摇山的旧仇,自己师傅与其大战战死,即便对南海造成打击,却又与九门十八观的繁荣有何干系?真要算账,为什么不自己调查亲自找邪魔理论,反而把自己当成打手?自己实力不够,怪罪在别人身上,这算盘打得精,但这道理着实说不过去;

再者,经过几个月在昆仑山历练,他深刻发现当今天下四大宗派之中,扶摇山的整体实力其实是最差的。若这次扶摇山大战并非旧仇,而是谋划多年的新布局,那么从天下四宗当中最弱的扶摇山下手,恐怕这背后的阴谋大得惊人。他现在正着手调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又哪里有时间四处奔波帮眼前九门余众找回场子?

但他天生是豪爽义气之人,行事不拘小节,但凡有好汉寻求援手,都不会放任不管。是以他虽然一方面对众人责难扶摇山一事恼怒非常,另一方面又不好不帮这个忙,当下颇为无奈,暗叹一口气。

想到这些,南宫明灭缓缓道:“既然何掌门亲自向我提起,南宫明灭身为晚辈,也不好推辞了。”他顿了顿,“在下自当尽力而为,尽快将南海九门十八观地界一一送还给在场诸位,以正我南海沿岸修道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