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菓眉目里生出无比厌恶却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中暗忖:“原来这王八蛋怕我死了,没地方培养他的宝贝蛤蟆。既然如此,我便处处以死相逼,彼此钳制,好歹能过得舒坦一些。”当下点点头,大声道:“老王八,小爷肚子饿了,快去烧几只上好的烤鸡来。”

中年道人眼角一眯,狠狠抽了云菓一巴掌,直叫少年脸颊红肿,嘴角鲜血直冒,喝道:“小兔崽子,敢使唤老夫,却是找死么?”

云菓不怒反笑,“老王八,我便是使唤你又如何了?当心小爷一不开心,咬舌自尽,叫你一番心血付诸流水。”

道人冷笑一声,“你小子比泥鳅还滑,难道真的愿意咬舌自尽?”

云菓心中大骂一声,暗自忖道:“这妖道颇为精明,我若不来点真的,只怕当真要挟不到他。”当下心中一横,鼓起十二分勇气,张开嘴便狠狠咬了自己舌头。中年道人大吃一惊,电光火石里急忙上前扭住少年下巴,只见少年牙齿嵌在嘴里,翻起几片血肉,舌头也被狠狠咬破,好在出手及时,若再慢半分,只怕真的要将整只舌头也咬断了去。

道人勃然大怒,气得浑身青筋乱跳,不住跺脚,骂道:“小崽子,算你狠!待我拧断你下巴,看你怎么咬舌自尽。”

少年大惊,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连道:“亏你是得道高人,没想到目光浅薄,粗鄙至此,还说什么独步天下,我看你是笑掉天下人大牙这一招举世无敌吧?”

道人眉头一皱,喝道:“小兔崽子,你什么意思?”

云菓嘴角一挑道:“知道为什么你找了三百多个武学大家,唯独只有小爷身强体壮,适合做往生蛤蟆的宿体么?”

中人道人心中顿生疑虑,也不答话,只静静盯着云菓。

“小爷生自道家正宗三清上玄院,师从洪荒领袖巽位尊首风时雨,自然不是凡夫俗子能相提并论的。”

“哼,小子胡扯,以为跟四大宗门扯上关系老夫就不敢动你了?你体内半点灵力没有,也敢冒充修道弟子,当老夫是糊弄大的?”

“哈哈,说你孤陋寡闻都是抬举你。没有灵力怎么就不能是修道弟子了?小爷我天纵英才,不然能是那些树精的对手?我自小修炼以意御气,融到真气之中,年轻一辈罕有敌手。即便你拧断我下巴,小爷也能自爆泥丸宮,到时候老王八你可别后悔!”

他思绪跳跃、福至心灵,想起早先时候风时雨所说修道中人自爆泥丸宮以保全门派心法一事,便依葫芦画瓢故意说来,虽然其中细节、如何操作全然不知,但旨在哄骗道人,叫他摸不清虚实,说不得便只能投鼠忌器了。

道人听完眉目闪烁,不曾想一个没有丝毫道行的半大小子竟然知晓“以意御气”四个字。当下踏出一步,双手按在云菓头顶,掌间发光,面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良久他收回手臂,哼道:“没想到你道行不行,意念力却可圈可点。”当下也不多言,闷闷走到一旁坐下,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云菓本来担心露馅,道人字里行间却好像承认了他自爆泥丸宮的可能性,当下心神大振,试探道:“你是得道前辈,自然知晓如何自爆泥丸宮?”

“废话,是个修道者都知道,引导意念力冲入泥丸宮强行爆炸,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云菓哈哈一笑道:“哎呀,原来这么简单,多谢前辈传授经验啦!”

道人眼皮一挑,怒上心头,喝道:“小子,你诓我?”

“谁诓你了?是你自己说的,怪得谁来?”

道人怒发冲冠,又急又气,忽然冲到云菓面前掐住他的脖子,咬牙道:“兔崽子,你是存心找死。”

“来啊来啊,现在就杀了我,看你到底舍不舍得?”云菓被他掐得面色发紫,却依旧笑嘻嘻、坦荡荡,神色轻松无比,似乎根本就不将生死放在心上。

“我不杀你,还不能折磨你?”

“你敢?你再乱来,小爷我自爆泥丸宮,叫你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可别把你又青又紫的古怪眼妆也哭花了去!”

那道人脸色阴沉,眼皮直弹,过了良久终于松开掐住云菓的手,哼道:“老夫活了这么久,没想到栽在你一个毛孩子身上。小子,你有种,当心日后老夫将你扒皮抽筋,连轮回也入不得。”

他说完拎起云菓便要往外走。云菓四肢皆裂,动弹不得,心中暗道:“此地只怕距离昙梨镇不远,我若是能斡旋几天,拖延时间,等百里来了遍寻不着我,说不得便会请师傅出山,救我于危难之中。”

他当下点点头,哇哇大叫道:“老王八,你要带我去哪,小爷就喜欢这山洞,就要呆在这里。”

道人冷笑一声,一巴掌抽在云菓脸上,哼道:“小东西,你倒机灵,还指望着同门来救你么?”

云菓被他一语说中,脸色一窘,叫唤道:“你这藏头露尾的无胆鼠辈,之前口气挺大,一听我出身三清上玄院却又胆战心惊,吓得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你那劳什子独步天下,我看不过嘴巴一张,和癞蛤蟆一个模样。”

中人道人闻言也不动怒,只拎着他继续走,阴笑道:“你这嘴皮子倒厉害得紧,怎么不去当卖唱小厮、白脸****?”

云菓大怒,呸道:“你才是****,你全家都是****!快放爷爷下来,爷爷就待在这洞里了,哪也不去。”

中年人手上发力,狠狠将云菓扔到洞穴最深处石壁上。这一下力道强横,直将少年砸得口喷鲜血、昏昏沉沉。忽然面前一凉,中年道人冷不丁又出现在他身边,嘶声道:“小子,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你可别老虎头上拔毛自讨苦吃。你还真当老夫不敢杀你?我告诉你,老夫这几年走遍大江南北搜集宿体,就算杀了你,也不过是将往生蛤蟆的成熟时间推迟几年罢了。你若再不知好歹得寸进尺,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云菓闷声点头,心中暗道:“看来这便是他的底线。看来日后免不了一番虚与委蛇、相互牵制。只有待我寻找机会,再伺机而逃了。”当下也不多说,任凭道人拎着自己,化为一阵黑风消失在山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