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琛是被热醒的。

他呆愣愣地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松垮垮的维尼熊睡衣,抬手摸了摸睡成了鸟窝的头发,又捏了捏自己的脸。

真疼。不是在做梦。

“哎。”他这会儿不知道是该高兴好还是该叹气,“孽缘啊,真是。”

穆颉的手机仍然放在搁在前面的桌子上充电,床头的小风扇因为定了时早就结束了自己的工作。他掀开被子下床,闻到自己一身的汗味。

时间还早,差几分钟到七点,应该还来得及。

先洗个澡吧。

穆颉这个出租屋是真小,一室一厅,厨房和卫生间挤在一个小旮旯里,厕所里用的还是蹲式马桶,淋浴的喷头跟吊死鬼一样有气无力地悬在脑袋上方,眼看着就要断气了,花洒眼里还不时地挤几滴眼泪出来。

这是多少年的老房子了,还没被列进拆迁危房里边儿么?

欧琛把身上的睡衣脱下来,借着瓷砖上的倒影看穆颉的身体。果然是又瘦又白,难得胸脯上算是有一点儿肌肉,两颗红豆子分别立在两边,直直地挺着,非常引人注目。

欧琛低头看了一会儿,心道:这样算不算是趁人之危耍流氓呢?

他打开花洒,细小的水丝扎在他的背上,顺着脊背中间的沟凝成细流,汩汩往身下而去。

穆颉边搓着这具身体一边想:哎,这个真是不得已而为之,可不能算他耍流氓啊。

“欧总,今天得麻烦您帮我上班了。”穆颉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们是不是得先串一下今天该干什么?不然就太耽误事了。”

“好,你给我说个大概,具体的我不懂到时候问别人。”欧琛那边听起来还在路上,时不时地传来鸣笛声:“我这边儿堵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准时到公司。”

穆颉着急:“堵车了?你现在到哪儿了?”

“不清楚,我对这片儿不熟。”欧琛说,“大概正好到半路,一群人堵在这儿,十好几分钟了。”

“会不会迟到啊?”

“迟到了又有什么关系。”欧琛翘起二郎腿,“反正我是老板。”

穆颉:“……”

欧琛想了想又说:“不对,现在你才是老板,你给我来条大腿我不就能无法无天了么。”

出租车司机闻言偏头看了身边这个青年一眼。

现在的年轻人,思想都很危险啊。

穆颉在楼下等了几分钟,终于见到了急匆匆往写字楼赶的欧琛。

“你怎么还没上去呢。”欧琛看了看身边经过的人,加了句,“欧总。”

“我想等你再给我说说。”穆颉说,“一会儿我要是做不来可怎么办?我不会啊。”

“没事,小林都会准备好的,你做不来的随时和我联系,实在不好解决的你等我们什么时候换回来再做。”欧琛说完又觉得总这么拖不是事儿,“要不这样,把咱俩的事儿告诉小林?”

“行得通吗这样……”穆颉说,“只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欧琛又想了会儿:“要么让人事部给我调一下,我来给你当秘书。”

穆颉抬手拍在自己头上,顺着鼻子嘴巴抹下来,一脸的生无可恋:“我就想放个兢兢业业普普通通的小编辑。”

可是老天爷偏偏逼着我当霸道总裁。

虐不虐?虐不虐?你就说虐不虐?

欧琛笑着拍拍他的肩:“加油欧总,随时联系。”

“欧总”:“……”

“顺便说一下,你今天穿得还是很花哨啊。”

“欧总”:“……这个难道怪我吗?”

“怪我怪我。”欧琛有点收不住笑,一直颤着肩膀,“咳,咳咳,不行我都迟到了,走了欧总。”

穆颉追上他的步子。“我全勤没了。”

“您现在都总裁了还计较什么全勤?”

欧琛还想说点什么,见电梯门口堵着几个人就闭了嘴。那几个是认识欧琛的,朝穆颉打招呼:“欧总。”

穆颉被一群人行注目礼,不好意思点点头,然后飞快转移了视线。

“啧。”欧琛心里那股子别扭劲儿又上来了,好好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能被穆颉生生扮出可怜巴巴的小狗模样来,真是对不起他这三十多年来的阳刚霸气。

欧琛装成非常赶的样子跑进编辑部,气喘吁吁地说:“抱歉我住得太远了,没想到碰上了堵车。”

其实丫在车上的时候还一脸新鲜感在玩开心消消乐,一点不担心上班的事,这显然是非常有心机。

“没事儿。”副组长安慰他,“你旁边那个住得近还老迟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