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婕妤不得不紧张。

尚药局的医监来给她把过喜脉,隔着丝帕,只能诊出将好两月,不足或者多出几日,却是没有那么刚刚好准确无误。

按照刘青给她计算的日期,她肚子里的胎儿,十有八*九,不是皇上的。

张婕妤岂敢随意处置自己,她的吃什么用什么都有人盯着,她的肚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一旦被查出来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原本想争宠的,巴不得皇上天天被宠幸。如今皇上经常到清辉宫来,反而把张婕妤郁闷的不得了。

章锦婳转头想去找小宫女拿丝帕来,张婕妤道:“不用,就这么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张婕妤豁出去了:“章小娘子,有什么你就如实对我说!”

章锦婳数了一会儿脉数,松开手站起身,退后一步,弓腰行礼:“娘娘,民女诊出娘娘怀孕两月,胎像十分安稳,请娘娘安心。”

这些胎像安稳的奉承话根本不是张婕妤想要听的,她有些抓狂,瞟了门口一眼,将身子凑上前,压低声音道:“章小娘子,我这肚子里的是不是龙胎?”

章锦婳再退后半步,依旧低着头道:“娘娘怀的自然是龙胎。”

这位婕妤娘娘到底是胆子太大了,还是想下套啊?章锦婳自己既没有攀龙附凤的念头,更没有想跟张婕妤结交亲近的想法,只从张婕妤的话语里听出了不对劲,再回想上次的那半粒药丸,章锦婳选择了沉默。

这宫里的事,还是能避则避。

任是章锦婳的医术如何高超,也绝对想不到刘青会与此事有关联。

张婕妤等不到章锦婳的回应,猛地醒悟过来,坐正了身子。

女子怀孕,身形的变化,生理的变化,都是看得到摸得着的,有什么不对劲,总有药方总有药材可以对治。

而思想上情绪上的变化,看得见摸不着,要对治就需要更为高超的医术,称之为德医也好,心医也好,其实就是要有心理医生的能力,才能对症下药。

怀孕初期,最常见的就是情绪波动,平时爱说爱笑的人变得多愁善感脆弱悲伤,爽朗的人变得小心眼疑神疑鬼,等等,不一而足。

张婕妤最大的变化,就是变得多疑。

因为多疑,而变的更加谨慎。

她惊觉自己刚刚问章锦婳的那句话,好像暴露了什么,不由得轻眯了一下眼睛,咬紧了后槽牙。

张婕妤怀孕,还是刘青最先看出来的。

刘青虽然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去清辉宫,但是他自己跟太子什么时候进了清辉宫,可是一清二楚。

自从与张婕妤亲密接触之后,太子也好,刘青也好,食髓知味,总是想着法子奔着清辉宫去。

美人有美人的好,张婕妤也不见得就比别人更好,打破身份的障碍,打破辈分的禁忌,越是不属于自己的,在得手的时候越是刺激。

为了不留后患,太子嘱咐刘青想办法给张婕妤配些事后药。

宫里的药汤都有专人记录,什么时候吃什么药治什么病,谁看的病谁开的药方谁熬的药汤,要给张婕妤喝药汤是不现实的。

刘青就想了个办法,将避子药方的药材,煎得浓浓的,拌上炒熟的面粉,做成避子药丸带给了张婕妤。

头几次的幽会,他都是亲眼看着张婕妤吞服进去的。

至于太子出来之后,张婕妤有没有吞服药丸,他就不得而知了。